總是在停下的時候想起。

有些事情很容易被不斷追著妳跑的人生淹沒過去。
有些則永遠無法。


最近有些機會跟很久沒見的同學、朋友見面，
不少人在『最近怎麼樣？』之後會接著問的是『妳妹妹好嗎？』。
而我總是會笑著回答：還好，還活著。

不知道我的這些倔強是從何而來的，總之我不覺得是樂觀之類的東西。
大概是一種自己的保護機制吧，像火車就是會沿著鐵軌走的感覺。（好爛的例子）

我想表達的是，一種無奈的必須挺起胸膛的感覺，
它不是時時刻刻壓在妳的肩頭上（至少不是壓著我的），
但它就是在那裡，停下的時候總會想起，流幾滴眼淚以後人生會繼續。


前陣子覺得關於這件事情我的眼淚流的不夠多，
以致於總有一段一段的時間是會不時的崩潰，很沒理智的去想一些無用的事情。
比如說：到底為什麼我不能代替我妹生病；
或是，有一天如果她離開我了要怎麼樣可以不忘記她，之類的。
站在悲傷治療的角度應該是要盡情地發洩，然後會開始康復，
但是她活的越久卻越讓我不安，
除了我無可避免的必須揮刀流血地讓自己和家庭切割、往自己的人生走去之外，
我開始不知道怎麼去面對沒有她的生活。

有時候我會很無聊的想說如果有一天我妹真的走了，
我就可以拿出她很小很小的時候在我課本上畫的圖、或是她錄在我手機的自我介紹影片、
或是她小時候用電腦打給我的字條、或是她幫我錄的起床鈴聲....之類之類的。
然後就開始哭了起來。（真的超無聊的）


我可以想像如果有一天我的父母離去，我和我哥就要一起肩負著照顧她的責任（沉重但喜悅地）。
但如果沒有她了呢？我真的想不出來。
總覺得會像砍掉了一隻手或一隻腳的感覺那樣，要重新學著用剩下的四肢過生活。


十五年過去了，我不知道要怎麼去紓解十五年來（或許會更久）累積下來的
那些細小的瑣碎的、從不懂事開始就被我們偷偷埋起來的悲傷。
就是不上不下的阿，我知道有一天會發生的，縱使久到我都以為它不會發生了。
可就是懸著，雖然我們希望就這樣懸下去，最好懸到有天我們可以一起掉下去為止。
反正人生就是不會像我們想的那麼簡單、不會一直走在同一條路上。

所以我才總是說，人生阿。
好像這樣就可以讓自己去接受了一樣（反正不是我可以控制的）。
好像這樣就可以比不難過一點點點點（因為再難過也就是如此）。


真的是，人生阿。